心中想着:“要是妈妈还活在世上,我真不知有多爱她。”
他又想到了那个村女,想到了她莫名其妙的来打自己断腿,“我一点也没得罪她,她却要我痛得大叫,她才高兴?难道她真的喜欢害人?”
很想她再来,但又怕她再想甚么法儿加害自己。
摸到身边那块吃了一半的饼子,想起那村女说话的神情:“你妈既是个美人,怎地拿我来比她?难道我也好看么?”
忍不住自言自语:“你不好看,我却喜欢看你”
这般胡思乱想的躺了两日,那村女并没再来,张无忌心想她是永远不会来了。
哪知到第三天下午,那村女挽着竹篮,从山坡后转了出来,笑道:“丑八怪,你还没饿死么?”
张无忌笑道:“饿死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还活着。”
那少女笑嘻嘻的坐在他身旁,忽然伸足在他断腿上踢了一脚,问道:“这一半是死的还是活的?”
张无忌大叫:“哎哟!你这人怎么这样没良心?”
那少女道:“甚么没良心?你待我有甚么好?”
张无忌打趣道:“你大前天打得我好痛,可是我没恨你,这两天来,我可常常在想你呢。”
那少女脸上一红,便要怒,可是强行忍住了,说道:“谁要你这丑八怪想?你想我多半没好事,定是肚子里骂我又丑又恶。”
张无忌道:“你并不丑,可是为甚么定要害得人家吃苦,你才喜欢?”
那少女格格笑道:“别人不苦,怎显得出我心中欢喜?”
她见张无忌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又见他手中拿着吃剩的半块饼子,相隔三天,居然还没吃完,说道:“这块饼一直留到这时候,味道不好么?”
张无忌道:“是姑娘给我的饼子,我舍不得吃。”
他在三天前说这句话时,有一半意存调笑,但这时却说得甚是诚恳。
那少女知他所言非虚,微觉害羞,道:“我带了新鲜的饼子来啦。”
说着从篮中取了许多食物出来,饼子之外,又有一只烧鸡,一条烤羊腿。
张无忌大喜,这些天中净吃生鹰肉,血淋淋的又腥又韧,这鸡烧得香喷喷地,拿着还有些烫手,入口真是美味无穷。
那少女见他吃得香甜,笑吟吟抱膝坐着,说道:“丑八怪,你吃得开心,我瞧着倒也好玩。我对你似乎有点儿不同,用不着害你,也能教我欢喜。”
张无忌道:“你欢喜便好了,害不害人的无妨”
那少女冷笑道:“哼!我跟你说在前头,这时候我心里高兴,就不来害你。哪一天心中不高兴了,说不定会整治得你死不了,活不成,那时候你可别怪我。”
张无忌哈哈大笑道:“我从小给坏人整治到大,越是整治,越是硬朗。”
那少女冷笑道:“别把话说得满了,咱们走着瞧罢。”
张无忌道:“待我腿伤好了,我便要走的远远的喽,到时候你就是想折磨我、害我,也找不到我了。”
那少女道:“那么我先斩断了你的腿,叫你一辈子不能离开我。”
张无忌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挑了挑眉,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这两句话绝非随口说说而已。
那少女向他凝视半晌,叹了口气,忽然脸色一变,说道:“你配么,丑八怪!你也配给我斩断你的狗腿么?”
蓦地站起身来,抢过他没吃完的烧鸡、羊腿、面饼,远远掷了出去,一口口唾沫向他脸上吐去。
张无忌怔怔的瞧着她,只觉她并非怒,也不是轻贱自己,却是满脸惨凄之色,显是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有心想劝慰几句,一时之间却想不出适当的言辞。
那村女见他这般神气,突然住口,喝道:“丑八怪,你心里在想甚么?”
张无忌道:“姑娘,你为甚么这般不高兴?说给我听听,成不成?”
那少女听他如此温柔的说话,再也无法矜持,蓦地里坐倒在他身旁,手抱着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张无忌见她肩头起伏,纤腰如蜂,楚楚可怜,一阵心疼低声道:“姑娘,是谁欺侮你了?等我腿伤好了之后,我去给你出气,定叫他碎尸万段。”
那少女一时止不住哭,过了一会才道:“没人欺侮我,是我生来命苦我自己又不好,心里想着一个人,总是放他不下。”
张无忌点点头,道:“是个年轻男子,是不是?他待你很凶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