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章对眼前人并无太多母子亲情。
只是所有人都说,他生母魏氏体弱早逝,他自小养在主母膝下,长大成才。
他对人是有几分敬重的,既然她退让了,谢云章也不撕破脸面。
只是望着她,陡然忆起那日的噩梦。
他失去了杳杳,濒临窒息般的恐惧那样刻骨铭心,可当她寻到这位“母亲”
面前,她却是那样满不在乎。
不在乎杳杳,也不在乎他。至少回忆着梦中的场面,谢云章觉得,是不在乎的。
“昨日家中既进了歹人,儿子近日会着手添置一批人,将宅院看牢些。”
这是要往家里安插眼线了。
可把柄是她自己送出去的,国公夫人只道:“你看着办便是。”
“好,那儿子告退。”
贵妇人面无表情点头。
谢云章一退出去,秦嬷嬷脸色顿时挂不住。
“夫人,就这样放过她了?”
国公夫人气得牙痒,精心养护的指甲都嵌入皮肉里。
忿忿挤出几个字,说的是:“小贱蹄子……”
她虽憎恶闻蝉,却到底出身高门,极少将这样粗鄙的话宣之于口。
秦嬷嬷一听便知,这是恨急眼了。
有些主子不好骂出口的话,她忙帮着骂:“一个泥底打滚的贱婢,人尽可夫的小娼妇!三爷也是瞎了眼,盲了心,竟为着这么个货色昏了头!”
国公夫人听着这些,心底并未畅快多少。
若说早些年,她只是看不上那个出身贫寒的小丫头,时至今日,她竟有些隐秘的嫉恨。
那样不堪的一个女人,不贞不洁,竟叫她最出色的儿子,哪怕失了记忆,仍旧为她折腰。
她凭什么?
想自己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上京贵女,求娶之人无数。
凭什么自己受尽婆母磋磨,和老国公恩消情淡,连儿子都离心。
她却能过上好日子?
贵妇人太久没说话,只是一味攥紧拳头。
秦嬷嬷见了忙捧着她的手道:“夫人快松松手,松松手!伤着自己可不值当!”
秦嬷嬷是她从侯府带来的陪嫁嬷嬷,其余丫鬟嬷嬷们嫁的嫁、老的老,如今也只剩她在自己身边了。
国公夫人听她的劝,终于松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