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旗在风中翻卷。
他听见副将绝望的呐喊:“是陷阱!他们根本没打算撤退!”
但一切都太晚了。
当罗马士兵捧着粟饼狂喜时,地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那是汉军费时三年挖掘的地道,此刻正有无数手持短刀的士兵破土而出,他们的铠甲上裹着浸油的麻布,眼中燃烧着比罗马火把更炽烈的光。
马略望着漫天火光,忽然想起昨夜在望远镜里看到的场景:汉军伤兵用断剑在沙地上刻下的不是“归”
字,而是“诈”
字的右半部分。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却也终于明白——那个在帅帐中犹豫不决的刘彻,从来就没有打算撤退,他只是用三万将士的生命做饵,钓他这条自以为是的大鱼。
硝烟中,马略握紧了剑柄。
这一次,他面对的不再是士气低迷的哀兵,而是一群被耻辱与仇恨点燃的困兽。
大漠的黄昏将汉军帅帐染成血色,刘彻握着撤军诏书的手悬在半空,墨迹在羊皮纸上映出绝望的阴影。
帐外传来伤兵的呻吟,与远处罗马军营的欢呼声交织成死亡的二重奏。
就在他闭着眼准备盖下玉玺时,忽然听见地平线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报——!”
传令兵撞开帐门,满脸沙尘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狂喜,“苏武大人率补给军到了!还有……还有会冒烟的铁车!”
刘彻猛地起身,腰间玉佩“当啷”
坠地。
他踉跄着冲到帐外,只见漫天黄沙中,一列漆黑的庞然大物正喷着白雾驶来,车头的青铜朱雀雕塑在夕阳下展翅欲飞。
车厢上满载着成箱的弩箭、成捆的精钢刀剑,最顶层的粮袋上赫然印着“长安官仓”
的朱漆大印。
苏武骑在车头,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机油,他掀开蒸汽弥漫的车窗,高声喊道:“陛下!铁路通到大月氏了!这是天子殿下送来的‘铁翅膀’!”
刘彻怔怔地看着铁轨上的火车头,任由蒸汽扑在脸上。
他伸手触摸滚烫的锅炉,被灼得缩回手,却又立刻再次触碰,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
“这……这铁家伙真能从长安跑到这里?”
他转头望向苏武,眼中竟有泪光闪烁,“联想起兵时,刘据那孩子还在玩木火车,如今……”
话音未落,火车头突然发出一声长鸣,汽笛震得沙丘簌簌滑落。
刘彻猛地抓住卫青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仲卿,你瞧!这比咱们当年的楼船还要威风百倍!”
卫青单膝跪地,抚摸着铁轨上的“汉”
字铸纹,粗糙的掌心擦过冰凉的钢铁。
他想起七年前漠北之战,为了运粮,三万民夫埋骨黄沙;而如今,这些闪着寒光的铁轨,竟能让粮食在数日内跨越万里。
“陛下,”
他的声音哽咽,“
当年咱们在沙漠里数着星星等粮车,如今……天子给咱们送来了会跑的‘星星’。”
霍去病忽然纵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