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何廷史趁热打铁递上了折子,到如今已经是第三日。
积雪刚刚化完,长安城又落起了第二场的雪。
雪粒子在空中胡乱的飞舞,先是在地面上洒了一层粗盐。
京都这几日大街小巷,茶楼酒馆议论的全都是白沥杀人案,肉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及。
廷尉寺中也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不过谁也没有说服谁,最近连小饭堂养的鸡,都有变成斗鸡的趋势。
“周昭!”
周昭放下了手中批卷宗的笔,朝着左院的大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常左平同关右平以及右院的那几个廷史们拥簇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身量高挑,生得十分俊朗,比起赵易舟,他的身上有一种岁月沉淀之后带来的沉稳。
周昭见过他,来人正是新上任的廷尉淮阳侯。
左院所有人都站了起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淮阳侯是新任廷尉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
淮阳侯笑着冲众人点了点头,“大家都继续做手头的事,周昭你同何廷史一并随我进宫一趟。”
周昭将笔墨放下,整了整衣冠,从左院走了出来,拱手称廷尉。
淮阳侯摆了摆手,“不必如此,我也算是看着周昭你长大,在廷尉寺里唤我一声赵廷尉,私底下唤世伯便是。来日方长,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言。陛下召你同何廷史进宫,为的是那封肉刑的奏章。
你们二人心中可做好了应对?”
淮阳侯的声音有些不疾不徐的,整个人都十分和煦。
只是周昭见过他抱着五云哭,知晓他的真面目。
这不过是个人前像神仙,人后被淮阳侯夫人拧着耳朵号丧的家伙罢了,他还会抱着掉毛的雀儿哭,趴在淮阳侯夫人腿上,硬是要人家给他摸脑袋。
不管怎么想,都有些一言难尽。
淮阳侯看向了常左平同关右平,“廷尉寺的事,便交给你们了,我带着他们先行入宫去。”
进宫面圣乃是大事,众人自是不敢耽搁。
周昭同何廷史对视了一眼,跟在了淮阳侯身后,门前的马车已经停好了,驾车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肿眼泡大鼻头,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应该是淮阳侯的属官。
周昭不由得想到了景邑,李淮山被抓之后,景邑也离开了廷尉寺。
三人一上马车,淮阳侯便拿了两个橘子出来,递给了周昭同何廷史一人一个。
“陛下乃是明君,轻易不会动怒,你们若是紧张,可闻闻橘皮提提神。你们且放心,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替你们美言的,不过若是下一回有什么事,能提前同我商议,咱们多做些准备,那就更好了。”
淮阳侯说着,眯了眯眼睛,“周昭曾经见过陛下吧?”
“见过几回,都是年幼之时的事了。”
她从前也参加过宫宴,见过陛下几回,不过那时候她的身份是朝廷重臣的女儿,楚王阿晃难得的玩伴,而不是廷尉寺廷史周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