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娇娇地瞟他一眼,嘴角微扬。“别慌,叶小子同他玩儿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瞧,他用的是谁的刀法?”
应风色勉强再开数息的“无界心流”
,没同冒牌叔叔说上话,便从识海退出,揉着如遭千针攒刺的额角,心底诧异更浓。
叶藏柯使的,是刀鬼先前所用的刀法,一样似是而非,一样得其七八成神髓。若之前刀鬼使的是大清河派的《炼夜平明刀》,叶藏柯这会儿用的就是《炼夜平明刀》。
还有比这个,更能激怒对手的么?
应风色想起童年时,龙大方常玩的小把戏,对方说什么他便说什么,对方怎么做他便怎么做,没人不被气得跳脚的。
果然刀鬼虎吼一声,双刀如狂蜂飙刺,倏忽长刀交右手、单刀交左手,下一霎眼又换回来;快到几乎留下残像的刀芒间,仿佛凭空多出两条臂影,叶藏柯立即吃到恶作剧的苦头,几乎每三刀必有一刀防不住,周身接连爆出血雾,无法确认到底伤得有多重。
应风色忽然明白,何以刀鬼身带三刀——依这个攻击度,他是能轻易运使三刀的,正如韦太师叔带他们看过的杂耍班子。被艺人抛在空中的球或刀并不搁手,最终动攻势的仍是两条手臂;以刀鬼出招之快,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战团中添入第三把刀,利用对手根深蒂固的“我对的是双刀”
印象,制造破绽一举歼之。
不知为何,杂耍班子的记忆掠过脑海时,应风色突然抓住了什么,旋又从指缝间漏去,只余懊恼的感觉盘绕。那必是极重要的关窍,然而是什么呢?
优胜劣败的天平倾斜,只在半盏茶间。
叶藏柯稍退不及,被裹入暴涨的银光中,刀鬼亢厉的狞笑压过羊角盔里的变声机簧,震得众人耳膜欲裂:“这招便了结你!吃老子的‘狂宵无明刀锁夜’!”
匹练似的刀芒绞脱了拟春剑,却未飞去,被疾旋的刀身铿啷啷绞入其中,沿着其中一柄刀攀缘直上,剑上的劲力非但未散,反如渔网收紧,越转越快、越转越沉的螺旋劲撞开刀鬼之刀,既像摆子又似绳圈,将整条左袖绞碎成蝶,余势不停,猛然斩上羊角盔!
黑衣怪客的狞笑变成了惨嚎,“铿”
的一声,羊角盔应声裂成两半,他捂着脸一踉跄,盔下仍以黑巾裹头覆面,只露双眼;捂脸的左手背上全是鲜血,失去袖管的臂膀却未裸露,而是裹着细环缀成的锁子连环甲,叶藏柯这神鬼莫测的一剑最终只毁去了羊角盔,未能废掉他一条左臂。
若能及时追击,兴许废掉的不只左臂而已,岂料奇招得手的叶藏柯踉跄两步,单膝跪倒,撑按地面的右掌迅肿胀紫,手背上三道爪痕扒开皮肉,渗出黑血,令人怵目惊心。
庵内一声惊叫,旋即无声,却是陆筠曼所,或许是激动太甚,竟晕死在女儿怀里。
叶藏柯再无疑义,嘴角露出一抹扭曲颤笑,哑道:“原来……洛总镖头就是这么死的。‘狂宵无明刀锁夜’是么?听……听着挺威风,不曾想是以杂耍技艺掩护毒功的下三滥招数,与阁下也算歪锅短灶,相得益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