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像无数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啃噬着他的尊严。
他不是没受过白眼和嘲讽,可从未像今天这样,被人如此肆意地践踏,尊严被碾碎在泥地里。赵武那张嚣张跋扈的脸,那些帮凶得意的狞笑,都化作了滚烫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
“赵……武……”
苏辰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刻骨的恨意,“今日之辱,我苏辰……必百倍奉还!”
他调动起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支撑起残破的身躯。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无数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着牙,眼神倔强得像一头濒死反扑的孤狼。
愤怒和仇恨无法改变什么。唯有力量,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洗刷这耻辱,才能让那些欺辱他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力量……”
他低声嘶吼,嗓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要变强!不惜一切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苏辰仿佛变成了一具沉默的影子。清晨的寒露打湿他的衣衫,他佝偻着腰,清扫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落叶;午后的烈日炙烤着大地,他独自一人在荒草比灵草还茂盛的田地里拔着草,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滴入龟裂的泥土。赵武的刁难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地出现,伴随着刺耳的嘲讽和额外的苦役。身上的伤在繁重的劳作下反复撕裂,疼痛从未真正远离。
但他只是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楚和屈辱都咽进肚子里。旁人异样的目光,那些怜悯、鄙夷或是幸灾乐祸,都无法撼动他分毫。白天,他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杂役;可当夜幕降临,回到那间四壁漏风的破屋,关上门,他就成了那片灰白空间唯一的主宰。
那片空间,是他绝望中唯一的慰藉和希望。最初种下的几颗种子早已破土而出,舒展着嫩绿的叶片,散发着远超外界同类的生机。就连那些随手埋下的、叫不出名字的草籽,也倔强地钻出地面,为这片死寂之地增添了几分活力。更重要的是,每当他沉浸其中,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仿佛变得活跃起来,如细微的溪流,缓缓向他汇聚。修炼“五行衍天诀”
,竟比在外界时更为顺畅,虽然那进展依旧慢如蜗牛爬行,引气入体仍是奢望,但这已足够让他欣喜若狂。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贪婪地汲取着每一分每一秒的修炼时间,任由那空间中奇异的气息滋养着伤痕累累的躯体。
时光无声无息地滑过,半个月倏忽而逝。苏辰身上的伤,在灰白空间的滋养和几株低阶草药的涂抹下,竟已愈合了大半。身体依旧透着一股长期亏虚的孱弱,但至少行动不再像从前那般举步维艰。丹田之内,那缕若有若无的五行灵气,似乎也壮大了那么微不可查的一丝,不再是完全虚幻的感知,而是可以被他勉强调动,如同一根脆弱的蛛丝,在干涸的经脉中颤巍巍地游走。
这一天,宗门的气氛陡然变得不同寻常。平日里懒散的外门弟子们,此刻却个个行色匆匆,脸上交织着兴奋、紧张与期待。
“听说了吗?外门小比,就在明天!”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拼死也要进前一百,我要进内门!”
“呵,就凭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不被第一轮就打趴下吧!”
议论声断断续续地飘入耳中。苏辰正费力地清扫着通往演武场的石阶,听到“外门小比”
四个字,握着扫帚的手猛地攥紧,粗糙的木柄硌得掌骨生疼。
星月宗的外门小比……一年一度,外门弟子唯一的晋升之阶。胜者,奖励丰厚,甚至可能一步登天,被内门长老选中,从此鱼跃龙门。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如同一颗被引燃的火星,骤然在他死寂的心湖中炸开。他抬起头,望向远处人声鼎沸的演武场方向,眼底深处,那两簇隐忍已久的火焰,终于跳动起来,映照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他要去参加小比!
这念头像野火燎原,瞬间烧遍了他枯寂的心,带来一种灼热的刺痛和近乎疯狂的冲动。理智告诉他这是螳臂当车,自取其辱,以他如今连引气都做不到的境地,踏上擂台,不过是再次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嘲笑之下,甚至可能……伤得更重。
可那又如何?
屈辱已经尝够了,像泥沼一样将他淹没。他需要一个出口,哪怕只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向那高高在上的命运,向那些肆意践踏他的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他放下扫帚,那双曾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脚步不自觉地,朝着外门执事堂的方向挪动。那里,是通往小比的唯一入口。
执事堂外人头攒动,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脸上带着程式化的不耐烦,机械地记录着信息。
苏辰像一道格格不入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汇入队伍的末尾。然而,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喧嚣。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嘲弄和看好戏的意味。
“看,那不是苏辰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不会吧……他也想报名?”
“哈哈哈!疯了吧!一个连气感都没有的废物,上去挨揍吗?”
“小声点,赵武师兄在那边看着呢……”
顺着低语的方向望去,赵武果然斜倚在不远处的柱子旁,几个跟班簇拥着他,正用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眼神,远远地盯着苏辰。
队伍缓慢前行,终于轮到了他。执事弟子头也不抬,声音懒散:“姓名,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