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朱元璋的脾气。
若再多言,只会让情况更糟,那一个月的缓刑或许也会被剥夺。
朱标拱手道:“多谢父皇宽恕。”
“儿臣领旨。”
朱元璋并未理睬,转身回座,继续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
朱标随即离开。
毛骧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想到自己为夏白争取的不过是短短一月的喘息时间,朱标顿时感到难以启齿。
一月实在太短暂了。
奉天殿内。
汉白玉台基旁。
行刑的刽子手早已待命。
明朝初年的律法严苛,对官吏的处置尤为严厉,因此殿外总是备有不少刑卒,随时准备执行任务。
夏白立于汉白玉台上,任冷风拂过发丝,一切准备均已完毕。
就连清理血迹的工具也已备齐,只等人头落地后立刻行动,确保台基洁净。
宫中只容鲜血流淌,不留痕迹。
夏白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毛骧,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为何迟迟不动手?你以为朱标真的能让洪武皇帝回心转意吗?”
毛骧默然不语,静静等候。
夏白仰望天空,看着烈日当空,低声说道:“如今这世上,唯一能说服洪武皇帝的人已然离世。”
“大明自日月而兴。”
“如今只剩下一抹挂在天际的残阳,遥不可及。”
——
毛骧一时怔住。
夏白果然无所顾忌。
马皇后仙逝之后,整个皇宫无人敢提及此事,生怕触及圣怒。
也许只有像夏白这样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才会如此直言不讳,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言并无错谬。
自马皇后故去,朝廷气氛愈发沉闷压抑,即便殿下偶有进言,亦收效甚微。
皇上根本听不进太子的话,越发独断专行,也越来越喜杀成性。
毛骧审视着夏白,这样的人物,他为官多年从未见过,不但不惧死亡,反而一心求死。
确实少见。
毛骧低下头扫视了一圈四周,忽然眯起眼睛,冷声道:“你真的想要一死?”
夏白摇了摇头。
他笑着仰望天空中即将落下的夕阳,说道:“夕阳虽西沉,却终会东升,既然命运如此,再去挣扎也只会增添更多的血腥。”
“生死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而我这一生所追求的是希望,如今前路一片黑暗,那我在临死前的最后一丝血色,便是留给世间的一丝光明。”
“万年太过遥远,我们只争朝夕!”
“只是如果我死去,恐怕会让许多人受到牵连,武英殿空荡荡的,可那些话却传得太过清晰。”
毛骧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