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残酷的,但亦是不能规避的。
只有在这片火与血铸成的修罗场中,心有死志才能真正蜕变为兵,成为保家卫国的铁血之躯。
厮杀之下,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过。
黑水岭南麓,血流成渠,尸横遍野。
硝烟与焦土味弥漫在空气中,乌鸦盘旋,哀鸣不止。
南羌北罗联军中路主力彻底溃散,军旗断裂,甲胄弃地,残兵败卒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而玄武军士兵则列成兵阵,肃然立于两侧,目光冷漠地望着溃败的敌军。
胜利的滋味远比玉液琼浆更美妙,往日训练千百刺不在话下的兵士,此时握住兵器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沈靖州策马上前。
他身披乌金重甲,浑身浴血,盔下冷眸肃穆,战马铁蹄踩过焦黑的土地,溅起一片片腥红泥水。
他缓缓走到那群被押的联军残兵前方,目光犹如凝霜般一一扫视过去。
很快,一名南羌主将被拖拽出来,狼狈地跪倒在血泥之中。
他头盔早已遗失,头纠缠着血污,面颊肿胀,鼻梁塌陷,一身破败甲胄被鲜血黏在身上,狼狈不堪,几乎连跪都跪不稳,身子摇摇欲坠,浑身颤抖,眼中满是绝望,如同一只被猎人围困的垂死走兽。
“将军饶命!饶命啊!”
他一看宛如杀神的沈靖州,便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声音嘶哑破碎,好像彻底崩溃了。
沈靖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没骨气的主将,微微偏头,唇角勾起一丝冷讽,
“南羌也真是稀奇。。。。。。是实在无人可用,还是太小视大宣军士,才派你这么个软骨头出来领兵?”
“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往败将身上插了血淋淋的一刀,
“不仅骨头软,还蠢啊。”
这嘲讽太狠,南羌主将浑身一抖,低低地喘息着,嘴唇哆嗦着张合,似乎想辩解,却又无法开口。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指甲狠狠扣进血泥之中,身体剧烈地抖动。
“要杀便杀吧。。。。。。”
他喃喃自语,似是要鼓起勇气,“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面对敌人,即便他摆出一副可怜相,沈靖州也生不起半点可怜的情绪。
先前的战斗中,大宣玄武军并不是毫无伤亡。即便是天光昏暗,他也看得清楚。
那些弟兄,曾与他同食共寝,同披星月。他们的嬉笑怒骂,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昨日分明还鲜活无比。
可今日,却已冷冷地横陈在血色山野之中。
他们的生命,曾那样滚烫,却终究倒在了敌军的刀剑之下,埋骨山河之间。
这场仗虽赢了,可再盛大的胜利,也换不回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