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鎏金狻猊炉吐着沉水香的青烟,将冬夜的寒意隔绝在外。
吴三桂身着家常的绛紫团花便服,正用一柄银刀细细片着烤鹿肉。
见范文程进来,他头也不抬,只将刀刃在磨石上蹭了蹭,然后挑起一片极薄的肉片,在蘸料里滚了滚。
"
范先生从盛京来,路上可还顺遂?"
范文程摘下斗笠,露出剃得锃亮的额头。
他看了看四周的亲兵,笑着道:"
托宁远伯的福,还算顺利。"
吴三桂突然大笑,手中银刀当啷一声,扔进铜盆。
亲兵们立刻按住刀柄,却见他摆摆手:"
都退下吧,本帅要与故人叙旧。"
众亲兵应声退下,待脚步声远去,吴三桂脸上的笑意骤然冷却:"
范文程,你胆子不小!"
"
在下是读书人,胆子很小,不及宁远伯万一。"
范文程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个锦囊,说道:"
这是当年总兵官祖大寿与先汗手书的《满汉合璧誓词》,摄政王殿下奉若至宝,一直收藏在宫里。"
祖大寿是吴三桂的亲娘舅,当年祖大寿投降后,也曾策反吴三桂,但是未果。
烛花噼里啪啦作响,吴三桂盯着玉坠上忠贞不2的刻字,眼角抽搐。
"
来人!上酒!换大碗!"
他突然高喊,转头时已换上豪爽神色。
"
今日不谈公务,咱们不醉不归!"
范文程笑着道:“好,那就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