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到了吗?那些被感染的小生物,对声音比较敏感。但听你的描述,它们其实已经死去多时,只留下干巴巴的皮肉和骨架。这些菌已分解了它们所能吸收的部分。所以这些被寄生的生命,都不该具有听力。所以——”
“所以它们所敏感的,其实是,振动?”
“对,你太聪明。”
莫惟明毫无意义地夸赞了一句,“它们对气流应该同样敏感,但气流可能还不足以撼动它们,让孢子随之散落。如果是振动,刺激则稍微强些,越大的振幅对它们来说越有利。毕竟地下室的风还是很随机的,尤其是在空间错乱的情况下……它们无意义地随风洒落孢子,只是在浪费。”
“所以你的意思是,被这种真菌寄生的生物,会通过振动来锁定下一个宿主?”
“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在我对它有所了解的那几年,我们还没有机会将它的习性研究到这一步。按理说,当时的被寄生者,应该已经被烧成灰了才对。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在这里繁衍生息的,但看得出,总是有误入深处的小动物沦落到这个结局。”
“被这种真菌寄生,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都只是其次了。研究团队起初以为,它是一种能对神经产生作用的细菌,但他们搞错了。我所了解的时代,它们还只是潜藏在生物的体内,因为它们还需要操纵该生物的皮囊,以接近同类,将孢子扩散出去。所幸危险还没生,就已经通过一些矛盾的行为自我扼杀了。它们最终会蔓延到体外,可能是体内的营养物质已被侵蚀殆尽,也可能是它们生了某种变异。比如,现表露在外对现在的环境而言更高效。”
毕竟,只有融入人类,才需要学习更复杂的体系。这一点,莫惟明没敢明说。
“你说的,我大概听明白了。所以,那个女人是感觉自己已被感染,生怕传染给我们,才在理性尚存的时候催我们逃命……”
“因为扩散方式是未知的。如果孢子在空气中的密度到达了一个量级,我们也凶多吉少了。如果足够幸运,可能没赶上最活跃的传播期。但你还记得你说,抬头看到的东西吗?”
“当然记得……”
“有一种异常艳丽的寄生虫,会钻入蜗牛的眼睛里左右扭动,以吸引捕食者的目光,寄生到鸟类体内。有一种蜂,会破坏其他昆虫的关节神经,将卵产在它们体内,并拖回自己的巢穴。等幼虫孵化后,会吃掉自己栖身的‘活体小屋’。在整个过程里,这只倒霉的虫甚至是清醒的。而很多菌……也会在蜘蛛等动物身上生长。它们会操纵虫子不断爬向高处,倒挂在上面,以效率最高的方式散布自己的孢子。”
“什么?!”
欧阳大惊失色。莫惟明说得已经很明显了:最坏的可能,是他们一路跑过的那条长廊,已经向他们洒下了巨量的孢子。这样一来,二人一定在劫难逃。
“糟了,这可怎么办?”
欧阳焦虑地拍着莫惟明,“法器被什么人抢走了,你有印象吗?有那个法器在,我们就能得救吗?怎么会这样——天啊,真希望她们也平安无事!”
在自己小命难保的时刻也能惦记着朋友,梧惠认识的,净是些傻傻的怪人。不过,也不愧是她的朋友。想到这儿,莫惟明竟然笑了起来。陷入恐慌的欧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不受控制地在附近踱步。
“急也没用。我建议你减少活动量,以避免真菌通过血液循环或者其他形式,更快地入侵你的神经系统。”
听到这儿,欧阳立刻重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