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会曾将茶杯递给柳二郎。
屋子里一时安静,柳会曾想到当时的情形,他一边看着儿子越陷越深,一边要立即做决定,不由地叹了口气:“我选择跟随王晏,就等于押上了全家的性命。”
“但我……也没有迟疑太久。”
“我入仕以来,从未明确回应过是否支持新政,我不想站在新旧两党任何一边,王晏虽是王相公之子,却与王相公并不一样,他赞成新政却不激进,不会一味袒护新党,我与他在政见上更加相合。”
“所以这次……其实是你们陪着我经历了一次危险。”
柳二郎感觉到父亲话语中,带着一抹愧疚,他想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肩膀上一热,父亲伸手拍了拍他。
柳二郎摇头道:“不是……小报是我自己要做的,是我牵累了家里。”
柳会曾露出一抹笑容:“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于你于我都是一样。”
柳二郎想起他被诬陷借小报向藩人传递消息时的情形,要么将罪责推给谢大娘子,要么连累家人以及黄宗武、胡应等人一同下狱,那时他才明白,接过小报意味着什么。
父亲也是一样。
如果输了,搭上的是全家的性命,赢了,自然皆大欢喜。
柳二郎道:“若我陷害了谢大娘子……”
“那你就输了,”
柳会曾声音温和了许多,“我会靠着这次的功劳,让王晏免了你的罪责,但从此之后,你也别想再入仕,只能做一个没用的闲人。”
柳二郎鼻子酸,说到底父亲还是为他着想,即便他犯了大错,父亲也会设法护他平安。
“但我对自家儿子,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柳会曾道,“你可能会一时被眼前的名利冲昏头,但你绝不会去害人。”
柳二郎整个人忽然伏下来,就像小时候那般,将头埋在父亲怀里:“我也差点就动摇了。”
“谁都会这样,”
柳会曾道,“到登闻检院之前,我也有一丝迟疑。”